金鱼养殖户

搞冷圈是我的宿命,我了解…

【喜美】不老梦 (壹)“眷你眉目在我眼瞳”

       公元羊历三五三三年,我二十七岁。


  七月,蝉鸣难歇,嘶叫不休。外头阳光正烈,白云被风剪碎,一条条一缕缕,寥寥无几地铺在碧蓝如洗的天空上,像成排的鱼鳞。这种天气最容易犯困。这不,刚吃完午饭召集开会,底下一群皆是睡眼惺忪哈欠连天,眼泪都憋出来了,没说几句就开始小鸡啄米。


  我把小黑板戳得笃笃响,上面贴满了失踪儿童的照片,我尽量避免把其中某一张戳出一个洞来:“你们有没有听我说话?”


  “有!有有。”副队一抹流到脖子的哈喇子,下意识挺直了背,捅了捅隔壁的手肘。捅完了看我一眼:“队长你头发炸了……”


  其他人应声附和:“炸了炸了。”


  我把乱糟糟的刘海往旁边一拨,管他呢炸了就炸了,正要继续往下说,会议室的玻璃门一开一合,闪进来一个实习生:“队长队长,你的信!”


  所有人瞬间清醒齐刷刷起立盯着实习生如临大敌。五天十一起,人贩子甚至打电话到警局叫嚣,离他给的四十八小时过去了将近一半,这个时候有信来,八成是给出了新的条件。


  我问:“谁送的信?”


  实习生挠挠头,浑然不知气氛紧张:“就瑞幸咖啡厅的一个服务生,现在还在门口呢。”


  瑞幸咖啡厅?我看向他手里的信,牛皮纸信封,草黄草黄的,封面没有那枚烫金印章。


  不是凶手给的信。


  我下意识松口气。实习生把信递给我,朝我挤眉弄眼:“队长艳福不浅啊,服务生说有个顶顶漂亮的姑娘在那里等你。”


  我抓了一把头发,可能是因为天气燥热,我有种想坐雷霆号飞到羊村揪着村长的领子咆哮再给我安排相亲我就……算了村长没有领子。


  于是那股冲动很快被压下。底下组长们也松口气,跟着小实习生挤眉弄眼。副队率先善解人意道:“队长,你快去快回。这些线索我们来整理。”


  其他人应声附和:“我们来整我们来整。”


  我打开信看了一眼,短短的一行字,写了咖啡厅的座位号。副队又说:“队长,你不会打算就这样出去见人吧?”


  我已经打开玻璃门冲出去了,他的话被远远甩在身后,我想捡都捡不起来。我现在只想赶紧过去尴尬不失礼貌地打发了那个姑娘,至于村长那边……我想起上周六村长给我打视频通话的时候,问我知不知道小灰灰带女朋友回狼堡了。我说我只知道红太狼夫人高兴得亲自下厨炒了蛋炒饭,第二天他俩就分手了。村长问我:“所以呢?”“所以红太狼夫人做的饭只有灰太狼能吃。”村长头上又开始长草,草叶肆意疯长,堆满了整块视频屏幕:“喜羊羊,小灰灰都有女朋友了,你什么时候能成个家?”


  我说:“他那是早恋。”


  村长把拐杖敲得笃笃响:“下周六你休假是吧?”


  怪我,这几天忙那件案子忙晕了,忘了跟村长说、忘了今天是周六,还得劳烦人家姑娘自己去找我。


  很快跟着服务生到了瑞幸咖啡厅,偌大的厅中除了两名咖啡师再没有别人;对应的座位上果然坐着一个姑娘:大地色眼影,紫红色口红涂了嘴唇的三分之二,两只螺旋纹样的角尖尖长长,肤色和我面前的这杯咖啡一样健康,耳朵上的三对金耳圈则是这杯咖啡的拉花点缀。我对她说:“你好,我是喜羊羊。”


  她愣了一下,紧接着目光上上下下打量,完全不是对一个陌生人应有的礼貌和态度。我惦记着没开完的会,耐着性子站在她面前——我已经五天没睡了,黑眼圈应该是有的,胡子拉碴早就冒出来了,至于头发,听他们说是炸了,我戴了警帽也不知道遮没遮住。临出门前忘了照镜子整理仪容,这么一说,倒显得我有些不礼貌。我等她打量完问我:“你是喜羊羊?”语气明显不信。


  我向她出示我的工作牌,“如假包换。”


  她盯着看了三秒,就在我以为她会说慢羊羊村长拿照片骗她时,她说:“没想到,你还真去当了刑警。”她示意我坐,右手捏着勺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弄咖啡,两条大麦穗很快就被她搅没了,“小时候,他们都说你会去当科学家……或者发明家?”她皱起眉,“反正这两个都差不多。后来又听说了许多关于你的故事,你去各种有意思的地方,去帮助很多人。你带领绵羊一族拿下青青草原篮球杯冠军的时候,可真的是……”她闭上眼想了想,用了两个词,“风光无量,意气风发。怎么现在落魄成这样?警察可不是什么光鲜亮丽的工作。”


  “小时候?”我没在意她的冷嘲热讽,看着她的神情,优雅,不屑,隐隐带着几分倨傲。这样的神情有些熟悉,埋藏在记忆深处,很久远了。我盯着她:“原先的那个姑娘去哪儿了?”


  她单手捧起杯子,微微抿了一口咖啡,“放心,我让她走了。”


  我在她对面坐下,服务生过来点单,我看着她道:“我赶时间,公主有什么话,还是短说。”


  她挥挥手,服务生离开走远。“你喝不了苦的?”羚羊公主似笑非笑。


  我重复道:“我赶时间。”


  然而羚羊公主看上去时间富裕,她在跟我扯犊子:“青青草原的变化可真大啊……我找到你这儿,可花了不少时间。”


  我没心情也没时间跟她叙旧,“公主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她转头看我:“新一届的羊羊运动会就要开始了,你参加吗?”没等我回答又嘀咕,“这几届沸羊羊不在,我哥哥都比厌烦了,你没参加,田径十项一直都是那个奔羊羊拿冠军;还有那两个蛋,感情还是那么不好,我看他们都要看腻了……”


  我摇摇头:“我大概不会参加了。”


  羚羊公主道:“可是我突然很想她。”


  我愣住了。好似哑了,丧失一切语言。


  羚羊公主接着说:“我拿了好几个体操冠军的奖杯,可是我却一点都不高兴。”她眼皮渐渐垂下去,盯着杯子里被搅得一塌糊涂的咖啡,“她什么时候回来?”


  什么时候回来?


  我突然觉得有点冷。我想张开口大声呼吸,却好像被人扼住了喉咙。阳光打在我身上,我坐在咖啡厅里柔软的靠椅上,浑浑噩噩地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听说,这些年,你一直在找她?”


  我终于能做出反应了。我点了点头。羚羊公主看着我:“他们说她死了,是真的吗?”


  “当然不是!”我立刻说道,声音大得我自己都吓了一跳。“她只是……只是不见了,总有一天,我会找到她的。”总有一天,我会找到她的。


  羚羊公主笑了一声,笑容里颇有些苍凉的意味,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在一个妙龄姑娘的笑容里解读到苍凉二字。“喜羊羊,他们都觉得她死了,就连我也只是在她失踪的头两年,发动羚羊族找她,后来找不到就不了了之。只有你,只有你还相信她活着是吗?你当刑警,也是为了找她吗?”


  我又说不出话来了。小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我长大了会成为一个科学家,或者发明家,飞行员,运动员,就连我自己也是那么想。谁知道我后来去读了警校,成了一名刑警。一个跟那些科学家发明家八竿子打不着的职业。村长、灰太狼,还有爸爸,都是草原里有名的发明家,尤其是灰太狼现在已经归属草原科研队,他们都在这个领域里闪闪发光,做了很多有名的发明。我也抓了很多违法犯罪的坏蛋。


  唯独没有找到她。


  我抓了那么多拐卖人口的人贩子,每个人都看过她的照片,每个人都冲我摇头磕头:“我不认识她啊我没见过啊,喜羊羊警官你放过我吧!”


  我不知道该不该庆幸。可我一想到万一她在某个我不知道的角落,冷了饿了,害怕了,被欺负了,该怎么办?我一想到这些我就想发疯。理智又硬生生控制着我。最后只有某天夜里满脸泪水地醒来,面对我的是一室孤寂。


  我说过要保护她,却弄丢了她。


  羚羊公主见我不说话,目露哀切:“我,还有懒羊羊他们也很想她,我们都很难过,可日子还是要继续。喜羊羊,回羊村去吧。”


  我掀起眼皮看她:“是村长让你来的吗?”


  羚羊公主缓缓摇头:“不,是我自己要来的。喜羊羊,刑警又苦又累,还要面临随时牺牲的风险,她如果知道你这样,会开心还是难过?”


  “大家都能做,我也能做。”我喉咙不自觉哽了一下,“她要是在的话,不会劝我,只会帮我。”我站起身,“有很紧要的案子,就不多陪公主了。多谢公主特意来劝我,等……等这案子结束了,我就回一趟羊村。”说完不自觉扶了扶头上的警帽,没再看她,径直离开。刚出咖啡厅的门口,副队给我打来电话:“队长快回来!!小藏狐的定位信号出现了!”


  我捏紧手机,大步跑起来,“在哪!”


  “在日月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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