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美】花海之约（下）
上文指路花海之约（中）
如果电视台有一天要做一个访问“羊族里最勇敢的羊是谁”，毫无疑问，清一水儿的回答都是羊族小英雄喜羊羊。他临危不惧，冲锋陷阵奋不顾身，只要有他在，所有的难题都会迎刃而解。他的身上，有着绝对的安全感。
而此时此刻的喜羊羊，却抬起胳膊，在背着光的那面，指尖紧紧攥住了被角。
冷汗盈满了他的手心。
心脏藏在宽大的病号服和一层皮肉之下，随着气氛的冷凝疯狂跳动。
砰砰砰，砰砰砰。
在长久的寂静中，他甚至感到肚子有些发痛，微微弓了弓腰。
不知道过了多久，美羊羊的身体才稍微动了动，喜羊羊如同一只惊弓之鸟，发空的眼眸一下子有了焦点。他听到她终于开口：“喜羊羊，你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
窗外的风好像吹进了他的病号服里，喜羊羊如坠冰窟。
他身体僵直了一会儿，紧绷的肩膀猛地松垮下来。
他仿佛可以预见美羊羊下一句会说什么。
喜羊羊，你怎么还是这么自恋呀？
没办法了。
他一根根松开紧绷到发木的手指，揉了揉手——他的一双手冷得可怕，尤其是指尖。
“……”他盯着白墙上她的灯影。
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该怎么说出口。
美羊羊，我只是开个玩笑。
我们还是好好做朋友吧。
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我？
明明她就坐在他身侧，离得那么近。
喜羊羊闭了闭眼睛，喉结滚动了两下。
结果他却听到美羊羊叹了口气，仿佛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你才发现吗？”
喜羊羊猛地转头，“你说什么？”
美羊羊朝他走近两步，弯下腰。
和那个晚上一样猝不及防。
他意识到她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嘴唇。
这个认知让他大脑充血，下意识往墙挪了挪，拉开和她的距离。这病房里的空气怎么会这样稀薄，他的呼吸都有些不畅了。
不是梦。
也没有喝醉。
喜羊羊神情恍惚：“你亲我了？”
那天晚上，她分明……
像是为了验证他的想法，双颊一凉，美羊羊捧着他的脸，缓缓和他额头相抵。“因为我喜欢你啊。笨蛋。”
气息相融间，喜羊羊第一个感知居然是——美羊羊的手好凉。
她从来没离他这么近过，是一睁眼就可以看进她眼底的距离。
他心绪乱跳，第一次结结巴巴，磕磕绊绊地喊出她的名字。
美羊羊应道：“嗯，我在。”
于是喜羊羊安心了，他抬起手臂，缓缓收紧她的肩膀。
他轻声说：“我也喜欢你的。”
“可是喜羊羊，我不需要你勉强自己。”
美羊羊放开他，脸上明明在笑，眼圈却是红的。
“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如果你因为那个梦有了错觉，那我……不愿意你这样做。”
喜羊羊微怔，很快就反应过来，“所以，你上次装不记得花海的事，就是因为我说的那个梦？”看见少女别扭的表情，他轻轻笑了一下，“你以为我是因为那个梦，才下定决心喜欢你的吗？”
美羊羊定定看着他：“不是吗？”
喜羊羊目光坦荡又赤城：“当然不是。”
美羊羊像是被那样的目光刺了一下，略显狼狈地移开视线，喜羊羊却不许，把她的肩膀扳过来，这次用了很轻柔的力道，“我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喜欢你了。那个梦，只是让我意识到，我的生活里不能没有你。”
美羊羊的表情看起来呆呆的。
喜羊羊说：“不要害怕，我最喜欢你了。”
不确定的心意只要有一方确定落了地，另一方就胆大起来了。
他上前，重新把她拥抱进他的身体。
“喜羊羊……”怀里传来她吐字不清的呢喃，“我是不是在做梦……”
“当然不是了！”喜羊羊急了，“算上这次，你已经亲了我两回了，还想抵赖吗？”
美羊羊把头埋在他肩膀，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谁让你那么好亲呀……”
好亲是什么形容词啊……很柔弱的意思吗？喜羊羊郁闷了一下，伸手去开床头柜的抽屉。
美羊羊不好意思再抱着他了，目光一路跟过去：“你在找什么？”
“药膏。”他摸到一个小方盒，掏出来打开。
雪白色的药膏散发出淡淡的草药香，美羊羊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就被他拉过去了。温热的指腹抹了药膏，缓缓打着圈儿游移在那片红痕上。
喜羊羊皱着眉，“对不起啊，我下手太重了。”
美羊羊点点头：“确实重。”话音刚落就看到喜羊羊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她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来，“别皱眉头啦，一点都不疼。”另一只手就要抬上去碰他的眉眼，喜羊羊正抬了眼帘看过来，美羊羊脸上一热。
忙放下手装作无事发生。
喜羊羊的眼睛……真好看啊。
尤其是现在那双亮亮的瞳仁里，安静地盛着她的影子。
暖黄色的灯光下，喜羊羊眉头舒展：“好啦，这下，我把我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你了。那你呢，美羊羊？”
他能感觉到美羊羊的身体有一刹那的紧绷，却没有拆穿，继续动作轻柔地给她抹药。
“美羊羊，我喝醉酒的那个晚上，你对我说，花海之约……”
药膏揉搓吸收得差不多，指尖打圈的速度慢了下来。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之间有个西市的花海之约呢？我记得这个约定，我没有和你说过。”
美羊羊身体微僵，收回了手腕。
喜羊羊把药膏盖好，视线重新望向她。
“所以，你能把你的秘密告诉我了吗？”
美羊羊看着他，眼底聚起滚烫的泪意。
他轻轻叹息了一声。
“美羊羊，你什么都知道了，对吗？”
美羊羊眼睛一眨不眨。
“我在你家里看到了那本日记本。”喜羊羊伸手摸了摸她的脸，美羊羊没躲开。“那本日记，不是你的，对吗？”
美羊羊的眼泪顺着鼻骨，一颗颗掉下来，砸在喜羊羊的手背上。那股力道让喜羊羊手臂微颤了一下。
他抬起手指，第无数次地温柔抹去她的眼泪。
他说：“美羊羊，对不起。”
“那个花海之约，我只在数年前和灰太狼穿越时空后说过，”喜羊羊声音艰涩，“当时和我约定的人，是十五年后的美羊羊。”
美羊羊的眼泪像是怎么都流不完了，“那后来呢？”
“后来呢，喜羊羊？”
“后来，你永远地离开了她。”
她抬起手，抹去眼角脸颊上的眼泪，冷冷地又重复了一遍，“后来，你头也不回地离开她了。那时候，我甚至想，喜欢你简直是一件绝望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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